深夜,陈厌蹲在24小时便利店的台阶上,盯着手机里最后一条短信——账户余额:17。43元。三天没交房租,房东已经换了锁。他划着招聘网站,忽然,一条信息跳出来:404快递公司诚聘夜班配送员,日结,薪资面议。底下只有一行地址:老城区槐荫路404号,午夜12点面试。
陈厌皱了皱眉。这地方他熟——槐荫路根本没有400号之后的门牌。但银行卡里的数字刺痛了他。**大不了白跑一趟。**他站起身,朝夜色深处走去。
槐荫路尽头只有一堵斑驳的灰墙。陈厌看了眼手机——23:58。找404号身后突然传来沙哑的声音。他猛地回头,一个佝偻的老头不知何时站在阴影里,手里提着一盏绿幽幽的灯笼。新来的老头咧开嘴,露出黑黄的牙齿,跟我走。
灯笼照向灰墙,砖石竟如水纹般漾开,露出一扇锈铁门。门牌上,血红的404正往下滴着某种粘稠的液体。
办公室狭小逼仄,唯一的光源是桌上那盏台灯——灯罩居然是用黄符纸糊的。签合同。老头推来一张泛黄的纸。条款正常得诡异:夜班配送、高额保险、禁止私拆包裹……唯独第三条用加粗红字标出:必须微笑服务,客户至上。
陈厌抬头,发现老头正死死盯着他的嘴角。**现在,笑一个给我看。他下意识绷紧脸——多年独居养成的面瘫习惯救了命。老头突然暴怒,脖颈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:你为什么不笑!**天花板上的灯管炸裂,黑暗中,陈厌看见办公室角落里站着十几个同事——他们统一穿着快递制服,嘴角被铁丝强行勾起,露出僵硬的微笑。
试用期任务。老头扔来一个巴掌大的木盒,盒缝里渗出暗红液体,明晚之前,送到幸福小区2栋404。木盒在掌心颤动,里面传来女人压抑的啜泣声。陈厌翻开配送单,收件人栏写着:张翠兰(已故)
幸福小区是上世纪的老楼,电梯早就坏了。陈厌爬到四楼,发现404的门大开着,灵堂的白幡在风中飘荡。**放桌上吧。灵堂正中的太师椅上,坐着个穿寿衣的老太太,青灰的脸上挂着夸张的笑。小伙子,笑一个**她嘴角越咧越大,几乎撕裂到耳根。
陈厌后背发凉,但脸上依旧没表情。老太太突然僵住,浑浊的眼珠转了转,悻悻道:**没意思……放那儿吧。**木盒的哭声戛然而止。陈厌转身时,瞥见灵堂镜子里——老太太根本没有笑,她在哭。
回到公司,老头阴笑着递来一副眼镜:**你合格了。**戴上眼镜的瞬间,陈厌看见——老头没有影子。所有同事的脚后跟都悬空三寸。自己左手腕上,缠着一根腐朽的黑色绳索,另一端消失在虚空里。
欢迎加入404号快递公司。老头的声音忽远忽近,记住,真正的守则在包裹背面……陈厌翻出那张被血浸透的配送单,背面浮现出另一行字:鬼物守则第一条:禁止对怨灵露齿。
包裹编号001:哭嚎的头骨
陈厌从快递架上取下那个包裹时,手指刚触到纸箱边缘,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尖锐的颤音——像是有人用指甲狠狠刮过老式麦克风的金属网罩。
包裹单上潦草地写着:收件人:红月亮酒吧,午夜场主唱林小姐。
他皱了皱眉。红月亮酒吧早在五年前就倒闭了。
五年前,红月亮酒吧的地下室里,烟雾缭绕。
林晚棠——红月亮酒吧的招牌驻唱,正对着镜子补口红。镜中的女人有一副被烟酒浸透的嗓子,唱起歌来却像午夜的风,又低又哑,勾得人心痒。
今晚最后一场了,唱完就走。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喉咙。
酒吧老板推门进来,脸上的笑容像抹了猪油,又腻又冷。
晚棠啊,今晚有位贵客,点名要听《夜来香》……他递来一杯琥珀色的酒,喝点润润嗓子。
林晚棠没接。她太熟悉这种眼神了——贪婪的,算计的,像蛇信子一样湿黏。
我嗓子不行了,唱不了高音。她冷淡地拒绝。
老板的笑容僵了僵,随即压低声音:那位是‘三爷’的人……你得罪不起。
林晚棠冷笑一声,抓起外套就要走。
下一秒,后脑传来剧痛——有人从背后扯住她的头发,硬生生将她拽倒在地。
敬酒不吃吃罚酒!老板的声音扭曲成尖利的嘶吼,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卖唱的,也敢摆谱!
她被按在地上,下巴被人粗暴地捏开,冰凉的液体灌进喉咙。那酒里掺了东西,火烧一样灼痛她的声带。
不是嗓子不行吗老板狞笑着,我帮你‘治治’!